乡村振兴研究的文献综述

摘要

乡村振兴战略是中国在新时代背景下提出的重大国家战略,旨在解决“三农”问题，促进城乡融合发展，实现共同富裕，自2025年正式提出以来，迅速成为学术界的研究热点，本综述通过梳理国内外相关文献，发现乡村振兴研究经历了从早期对“三农”问题的关注，到对“乡村振兴”战略的全面解读、理论构建、路径探索和政策评估的演变过程，当前研究主要集中在战略内涵与理论框架、五大核心任务（产业、人才、文化、生态、组织）的协同推进、城乡融合发展的机制创新，以及数字技术赋能乡村转型等议题，研究仍存在理论本土化不足、微观实证研究欠缺、跨学科融合不够等问题，未来研究应加强理论创新、深化微观实证、推动跨学科交叉，并关注数字鸿沟、可持续发展等新挑战。

引言：乡村振兴战略的提出与研究背景

“乡村振兴”并非一个全新的概念，其思想根源可追溯至早期的乡村建设运动（如梁漱溟、晏阳初的实践）以及改革开放后对“三农”（农业、农村、农民）问题的持续关注，进入21世纪，中国城乡发展不平衡、农村发展不充分的问题日益凸显，成为制约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瓶颈。

2025年,党的十九大报告首次提出“实施乡村振兴战略”，并将其作为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、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重大历史任务，2025年中央一号文件《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》明确了“产业兴旺、生态宜居、乡风文明、治理有效、生活富裕”的总要求，这一战略的提出，标志着中国“三农”工作进入了全新的历史阶段，也为学术界提供了丰富的研究议题。

本综述旨在系统回顾乡村振兴战略提出以来,国内外学术界的研究成果，厘清其研究脉络、核心观点与争论焦点，并在此基础上展望未来研究方向。

乡村振兴研究的演进脉络

国内关于乡村振兴的研究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：

1. 战略提出与初步解读阶段（2025-2025年）： 此阶段研究以政策解读和宏观论述为主，学者们主要围绕乡村振兴战略的背景、意义、总体要求和目标任务展开，旨在统一思想、提高认识，研究多为定性分析，强调其作为国家顶层设计的战略重要性（贺雪峰，2025）。

2. 理论构建与路径探索阶段（2025-2025年）： 随着战略的深入实施，研究重心转向理论构建和实践路径，学者们开始探讨乡村振兴的科学内涵、理论逻辑和实践模式，研究方法日趋多样化，案例研究、比较研究大量涌现，涌现出“三治结合”（自治、法治、德治）的乡村治理模式、“两山理论”指导下的生态振兴路径、“三产融合”的产业发展模式等一批富有成效的研究成果（叶兴庆，2025；黄祖辉，2025）。

3. 深化拓展与综合评估阶段（2025年至今）： 此阶段研究更加注重系统性、综合性和批判性，研究视角从单一领域拓展到“五大任务”的协同推进与城乡融合发展的宏观层面；开始引入量化方法对政策效果进行评估，并关注数字技术、共同富裕、可持续发展等新议题带来的机遇与挑战（刘守英，2025；张晓山，2025）。

乡村振兴研究的核心议题与主要观点

当前学术界的研究主要围绕以下几个核心议题展开：

关于乡村振兴的内涵与理论框架

• 内涵界定： 学者们普遍认为，乡村振兴是经济、政治、文化、社会、生态文明建设和党的建设“五位一体”总体布局在乡村领域的具体体现（魏后凯，2025），它不仅是经济的振兴，更是全面的、系统的振兴，旨在重塑城乡关系，实现城乡要素双向自由流动。
• 理论框架： 研究者尝试从不同学科视角构建理论框架，从经济学视角，强调产业融合、要素市场化配置和城乡融合发展理论；从社会学视角，关注乡村社会结构变迁、社区共同体重构和治理现代化；从地理学视角，探讨乡村空间重构、人地关系转型和区域差异；从政治学视角，分析国家政策执行、基层政权建设与村民自治的关系。

五大振兴”的协同推进研究

• 产业振兴： 这是乡村振兴的物质基础，研究热点包括：现代农业体系构建（智慧农业、绿色农业）、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（“农业+”模式）、乡村旅游、农村电商等新业态的发展（孔祥智，2025），学者们也关注如何避免产业同质化、防止资本无序下乡对农民利益的侵蚀。
• 人才振兴： 核心是解决“谁来振兴乡村”的问题，研究主要聚焦于：新型职业农民的培育、返乡创业人员的激励、城市人才“上山下乡”的机制设计，以及如何发挥“新乡贤”的引领作用（叶敬忠，2025）。
• 文化振兴： 旨在重塑乡村文化自信，研究内容包括：优秀传统农耕文化的传承与活化、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、移风易俗与文明乡风培育，以及如何应对乡村文化空心化、价值观念失序等挑战（王春光，2025）。
• 生态振兴： 核心是践行“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”理念，研究多集中于：农村人居环境整治（厕所革命、垃圾分类）、农业面源污染防治、生态补偿机制建立，以及探索“生态+”价值实现路径（如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）（李周，2025）。
• 组织振兴： 关键是健全“三治结合”的乡村治理体系，研究热点包括：村党组织的领导核心作用发挥、村民自治制度的完善、法治乡村建设的推进，以及如何运用数字化手段提升乡村治理效能（贺雪峰，2025）。

关于城乡融合发展的机制研究 乡村振兴离不开城市的辐射带动，学者们普遍认为，城乡融合是乡村振兴的必由之路，研究主要围绕：

• 要素流动： 如何破除城乡二元结构，促进人才、土地、资本、技术等要素在城乡间双向自由流动和平等交换（刘守英，2025）。
• 公共服务均等化： 探讨如何推动教育、医疗、养老等优质公共资源向农村延伸覆盖，提升农民的获得感、幸福感、安全感。
• 规划融合： 研究如何建立“城乡一盘棋”的规划体系，实现产业、空间、生态、设施的统筹布局。

关于数字技术赋能乡村研究 随着数字中国建设的推进，数字技术成为乡村振兴的新引擎。

• 数字产业： 研究农村电商、直播带货等如何拓宽农产品销售渠道，带动农民增收。
• 数字治理： 探讨“互联网+政务服务”、“智慧村庄”等如何提升乡村治理效率和透明度。
• 数字生活： 关注数字技术如何改善农村教育、医疗等公共服务供给。
• 挑战与反思： 学者们也清醒地认识到“数字鸿沟”的存在，包括农村地区网络基础设施薄弱、农民数字素养不高等问题，并呼吁采取措施弥合鸿沟，确保数字红利惠及全体农民（张辉，2025）。

研究方法评述

乡村振兴研究的方法呈现出多元化趋势：

• 定性研究为主： 早期研究多采用文献分析法、政策文本分析法，对战略内涵进行阐释，案例研究法被广泛运用，通过对特定村庄或区域的深入剖析，提炼出可复制、可推广的经验模式。
• 定量研究兴起： 近年来，越来越多的研究开始运用计量经济学方法，利用统计数据或调查问卷数据，对影响乡村振兴的因素（如财政投入、人力资本、数字普惠金融等）进行实证检验，评估政策效果。
• 混合方法应用： 部分研究开始将定性访谈与定量分析相结合，力求在宏观数据与微观个体体验之间建立联系，使研究结论更加丰满和可靠。

现有研究不足与未来展望

尽管乡村振兴研究取得了丰硕成果,但仍存在一些不足之处，值得未来研究深入探索：

现有研究的不足：

• 理论本土化不足： 许多研究仍停留在对西方理论（如城乡关系理论、治理理论）的简单套用，缺乏基于中国独特国情和制度背景的理论创新。
• 微观实证研究欠缺： 宏观政策解读和区域模式总结较多，但对农民主体性、家庭决策、村庄内部互动等微观层面的实证研究相对不足。
• 跨学科融合不够： 经济学、社会学、地理学、政治学等学科的研究往往各自为政，缺乏真正的交叉融合，难以全面把握乡村振兴的复杂系统性。
• 批判性视角缺乏： 多数研究侧重于总结成功经验，对实践中出现的负面问题（如形式主义、债务风险、环境破坏等）的批判性反思不足。

未来研究展望：

• 加强理论创新： 构建具有中国特色、中国风格、中国气派的乡村振兴理论体系，深刻阐释其内在逻辑和时代价值。
• 深化微观实证： 运用大数据、社会调查等方法，从农民个体、家庭、村庄等微观视角切入，深入研究乡村振兴过程中的行为逻辑、利益博弈和社会变迁。
• 推动跨学科交叉： 鼓励经济学、社会学、人类学、环境科学等多学科交叉研究，运用复杂系统科学等方法，系统分析乡村振兴的动态演化过程和协同机制。
• 关注新议题与新挑战： 重点研究在共同富裕、碳中和、人口老龄化、人工智能等宏大背景下，乡村振兴面临的新机遇与新挑战，如何实现乡村的可持续发展？如何应对人口负增长对乡村活力的影响？如何确保人工智能在乡村的应用是“向善”的？
• 加强国际比较研究： 将中国乡村振兴置于全球视野中，与韩国“新村运动”、日本“造村运动”、欧洲乡村发展计划等进行比较研究，借鉴国际经验，讲好中国乡村振兴故事。

乡村振兴研究作为一个新兴且快速发展的学术领域,已经形成了丰富的研究成果和多元化的研究视角，从宏观政策解读到微观实践探索，从单一领域分析到系统综合研究，学术界为理解、推动和评估乡村振兴战略提供了重要的智力支持，面向未来，乡村振兴研究需要在理论深度、方法精度和视野广度上持续发力，不断回应时代提出的新课题，为中国乃至全球的乡村发展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