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阶段：萌芽与奠基时期（20世纪30年代 - 60年代）
这一阶段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旅游的社会经济影响，文化并非核心议题,但为后续的文化研究奠定了基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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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核心特征： 经济决定论,关注旅游的经济效应。
- 代表学者与理论：
- 乔治·斯坦纳（George Steiner, 1936）： 最早提出“旅游是和平时期的产业”这一观点,强调其经济价值。
- 亨泽克和克拉普夫（Hunziker & Krapf, 1942）： 首次对“旅游”给出了一个较为完整的定义，认为旅游是“在非惯常居住地逗留，且持续时间不超过一年的非盈利性活动”。
- 研究焦点：
- 旅游的经济贡献： 如外汇收入、就业机会、基础设施建设等。
- 旅游统计与市场调查： 主要是为了满足政府和旅游企业的商业需求。
- 文化视角的缺失： 文化在这一时期被视为旅游的“吸引物”或“资源”，是旅游发展的工具，而非研究的核心对象,人们很少关注旅游对当地文化可能产生的冲击。
第二阶段：批判与反思时期（20世纪70年代 - 80年代）
随着大众旅游的普及，其负面影响日益显现，学者们开始从社会学、人类学的角度对旅游进行批判性审视,旅游文化研究正式成为一个独立的学术领域。
- 核心特征： 批判性反思,关注旅游的社会文化影响。
- 代表学者与理论：
- 约翰·厄里： 提出“旅游者凝视”（The Tourist Gaze）这一核心概念，他认为，旅游并不仅仅是空间的移动，更是一种视觉的消费和体验的构建，游客通过“凝视”来观看、体验和消费“他者”的文化景观,这一理论深刻揭示了旅游如何塑造我们对世界的认知。
- 迪恩·麦坎内尔： 提出“舞台化真实性”（Staged Authenticity）概念，他在《旅游者：一种休闲的新理论》中指出，为了迎合游客对“真实”的渴求，旅游目的地会将文化表演化、商品化，所谓的“真实”文化，往往是为游客精心设计和表演的舞台，这挑战了人们对旅游体验“真实性”的传统看法。
- 瓦伦·史密斯： 主编了《东道主与游客：旅游人类学》（Hosts and Guests: The Anthropology of Tourism），是旅游人类学的奠基之作，他系统性地分析了旅游对东道主社区的文化影响，如文化变迁、社会关系重构、文化商品化等。
- 研究焦点：
- 文化商品化： 传统习俗、节庆、手工艺如何为了迎合旅游市场而被改造和简化。
- 真实性探讨： 游客追求的“真实”是什么？旅游体验在多大程度上是“真实”的？
- 文化涵化与变迁： 旅游如何影响当地文化的传承与演变。
- 主客关系： 游客与当地居民之间的互动、冲突与相互影响。
- 凝视、真实性、商品化、主客关系、文化涵化。
第三阶段：多元化与深化时期（20世纪90年代 - 21世纪初）
进入90年代，研究视角更加多元，理论深度和广度都得到极大拓展，研究对象也从宏大的社会文化影响转向更微观、更具体的层面。
- 核心特征： 多学科交叉，视角微观化,理论深化。
- 代表学者与理论：
- 詹姆斯·克利尔： 提出“地方感”（Sense of Place）和“地方依恋”（Place Attachment），他关注旅游如何影响人们对地方的情感认同,以及旅游开发如何重塑地方的意义。
- 后现代主义与旅游： 学者们开始用后现代理论分析旅游，认为旅游体验是碎片化的、超现实的、符号消费的，主题公园、拉斯维加斯等成为研究的典型范例。
- 女性主义旅游研究： 关注女性在旅游中的角色、体验和困境,揭示了旅游研究中长期存在的性别盲点。
- 遗产旅游与文化旅游： 这两大分支成为研究热点，学者们探讨遗产如何被“发明”和“建构”,游客如何通过旅游来寻求身份认同和文化记忆。
- 研究焦点：
- 身份认同： 旅游如何帮助人们构建、反思和确认自己的个人、民族或文化身份。
- 消费与体验： 旅游被视为一种生活方式和文化消费行为，游客购买的是一种体验、一种身份的象征。
- 权力关系： 深入分析旅游开发中的权力结构，如谁有权定义“文化”？谁从旅游中获利？谁的利益被牺牲？
- 可持续旅游与文化旅游： 探讨如何在发展旅游的同时,保护文化遗产的完整性和真实性。
- 地方感、遗产、身份认同、消费、权力、可持续性。
第四阶段：当代发展与前沿趋势（21世纪10年代至今）
进入数字时代,全球化和新技术的变革为旅游文化研究带来了全新的议题和挑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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核心特征： 数字化、全球化、批判性转向、关注可持续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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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沿趋势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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数字技术与旅游文化：
- 社交媒体与“网红”旅游： Instagram、抖音等平台如何重塑旅游动机、决策和体验？游客从“观看者”变为“表演者”,通过发布照片和视频来构建和展示自己的旅行形象。
- 虚拟现实与增强现实： VR/AR技术如何改变游客对文化遗产的“凝视”方式？它提供的是更“真实”的体验，还是一种新的“超真实”体验？
- 共享经济与平台资本主义： Airbnb、Uber等平台如何影响城市社区文化？它带来了新的文化交融,还是加剧了社会隔离与文化冲突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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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球化与地方化的张力：
- “全球在地化”（Glocalization）： 研究全球旅游品牌（如星巴克、麦当劳）如何在不同地方进行文化调适,以及地方文化如何在全球化浪潮中保持其独特性。
- 后殖民旅游研究： 继续批判殖民主义遗产在当代旅游中的体现，如对“原始部落”的猎奇式旅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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批判性转向与伦理反思：
（图片来源网络，侵删）- “过度旅游”（Overtourism）： 对旅游带来的环境压力、文化冲突和社会问题进行深刻反思,倡导负责任的旅游行为。
- 旅游的去殖民化与包容性： 强调旅游研究应更多地倾听来自边缘群体、原住民的声音,关注旅游的伦理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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体验的深度与复杂性：
- 慢旅游、生态旅游、健康旅游： 研究游客如何寻求更深层次、更有意义、更具可持续性的旅游体验。
- 情感与感官体验： 关注旅游中的情感（如敬畏、怀旧、愉悦）和感官体验（如声音、气味、触觉）在文化建构中的作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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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结与展望
国外旅游文化研究历程清晰地展示了一条从“经济工具论”到“社会批判论”，再到“多元文化论”，最终走向“数字伦理论”的演进路径。
- 从“是什么”到“为什么”再到“怎么办”： 早期研究关注旅游是什么、能带来什么经济利益；中期开始追问旅游为什么会带来这些社会文化影响；当代则更关注我们应该如何引导和规范旅游,使其更具可持续性和伦理性。
- 核心议题的延续与演变： “真实性”、“凝视”、“主客关系”等经典议题在今天依然重要,但其内涵和外延已被数字技术和全球化极大地丰富和改变。
- 未来的研究方向： 未来的研究将继续围绕技术、可持续性、伦理和身份认同这几个核心轴心展开，并更加注重跨学科合作和全球视野,以应对日益复杂的旅游文化现象。
这个历程不仅反映了学术思想的变迁，也折射出人类社会在现代化、全球化进程中，对自身文化、身份和生活方式的不断反思与探寻。
